64岁低保户薛宣传被兴平市玛丽亚医院接去免费体检,住院后突然昏迷不醒,随即被送往陕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抢救治疗,但没过几天便在医院失踪。令人感到蹊跷的是,两家医院对于薛宣传失踪时的情况说法不一,而事发时的医院监控也“碰巧”出现故障。昨晚,薛宣传终于找到了,但因车祸死亡多日,车祸发生的时间就是失踪当天,车祸发生的地点距离陕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有近13公里。
医院急救室离奇失踪
“有个病人不见了!”7月8日凌晨6时许,陕中附院急诊大厅的安静突然被一阵惊呼声打破。
赶到急救室的医护人员发现,最里面床位上的病人薛宣传不见了。此时,值班护士小何突然记起,半个小时前,她还碰到薛宣传去上厕所。于是,一名男医生赶紧到厕所查看,其他人也在医院四处寻找,但最终无果。
此时,除了医院的医护人员,一名男子也在为薛宣传的失踪而紧张,他是另一家医院派来照顾薛宣传的陪护人员。
病人亲属闻讯赶到医院后,面对空病床,难过和愤懑瞬间爆发,“好好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医院称,病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能自己走了。当病人亲属提出要查看监控,被医院拒绝了,理由是事发前后的监控碰巧出故障了。无奈,病人亲属向咸阳市公安局秦都分局渭阳西路派出所报了警。
从7月8日开始,薛宣传的亲属四处找人,救助站、车站、医院,到处都留下他们的寻人启事。他们想不通,薛宣传既不是离家出走,也没有患老年痴呆症,怎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主动上门的免费体检
这一切都源于那次“免费体检”。6月30日上午9点多,兴平市店张镇陈仟村五组村民薛宣传从地里干活回来后,坐在自家大门前吃早饭,早饭很简单,只有馒头和白开水。对门的陈淑霞看见薛宣传吃了3个馒头,还喝下一大碗白开水。虽然已经64岁了,但薛宣传的身体还算硬朗,前一天下午还背着几十斤重的药桶给玉米打了农药。
吃完馒头,薛宣传继续坐在门口和村民们聊天。不一会儿,一辆车子在街道口停了下来,车里下来一名穿短裙的年轻女子,打着一把遮阳伞。女子的态度十分热情,径直走过来找薛宣传,很快就将他带上车走了。
薛宣传的邻居薛海峰认出,那名女子是兴平市玛丽亚医院的。这家医院以前来过村里好多次,每次都是来接人去免费体检的,但大多数时候只找像薛宣传这样的低保户。
当天下午,薛宣传从医院体检回来后说,“人家是免费治疗的,每天只收6块钱伙食费。”第二天上午,他收拾好衣服再次被医院的车接走。
体检住院3天后出现昏迷
和薛宣传一起被接去免费体检的,还有陈仟村十多位村民,都是低保户。5组低保户薛团关已是第二次去玛丽亚医院了,去年他就在这家医院免费体检过,还检查出了心绞痛。
当天体检一结束,医院告知薛团关患了什么病,之后便让他和其他村民回家收拾衣服,等医院的车接他们住院治疗。因为不在同一个病房,薛团关只能偶尔在食堂吃饭时碰到薛宣传,但对方身体一直都好好的。7月3日一大早,薛团关在病房里突然听到外面乱作一团,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薛宣传突然昏迷不醒,之后又被转到了其他医院。7月8日,薛团关出院回家,但薛宣传却下落不明。
薛团关的农村合作医疗证显示,他在玛丽亚医院住了7天,费用为2431.2元,而他只交了几十元伙食费。
对于薛宣传的突然发病,兴平市玛丽亚医院在一份“情况说明”中称,“薛宣传于6月30日在玛丽亚医院健康体检,结果诊断为:缺血性心肌病;泌尿系统感染;前列腺增生;脑梗塞。后经本人同意,当天住院治疗。7月3日上午7时许,薛宣传出现昏迷状态,经医院检查发现血糖为1.7mmol/l,立即采取紧急措施,但患者仍然处于昏迷状态,于是立即将其转至兴平市人民医院就诊。”
两家医院说法不一
玛丽亚医院一位负责人介绍,在兴平市人民医院抢救后,薛宣传仍然昏迷不醒,当天又将其转到陕中附院重症监护室抢救。因为当时家属不在,他和陕中附院的医生一起在手术确认书上签的字。玛丽亚医院还配合陕中附院办理入院手续,并将薛宣传的弟媳接到医院。7月4日,薛宣传苏醒,玛丽亚医院再次将其弟媳接到医院探望,并提出让家属过来陪护,但其弟媳以自己身体有病为由拒绝。在薛宣传亲属不愿陪护情况下,“出于人道主义”,玛丽亚医院派人在医院照顾他的生活。
玛丽亚医院在“情况说明”中介绍,7月8日凌晨6时许,玛丽亚医院陪护人员发现薛宣传不在急诊病房床位上,立即询问陕中附院急救科医护人员,医护人员称其不知薛宣传去向。之后,在他们的多次督促下,陕中附院向公安机关报警。
陕中附院的急诊科医生介绍,7月5日下午,病人从ICU病房转入急诊科抢救室时,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慢慢可以吃一些流食。到了6日下午,已经可以下床活动。
当天的值班护士说,8日凌晨4时许,她还叫醒病人测了血糖。凌晨5时30分,病人从急救室出来,说要去上厕所。当天的值班医生也称,当时确实看到薛宣传去大厅上厕所,玛丽亚医院的陪护人也在旁边跟着。半个小时后,陪护人员过来问病人怎么不见了。
监控“碰巧”出现故障
显然,对于薛宣传当天失踪,陕中附院的描述和玛丽亚医院的说法似乎不太一样,究竟谁说的才是真的,本可以通过急诊大厅里的监控视频来进行验证,但医院当天的监控设备正好出了故障。
陕中附院的监控设备主管说,事发后,他们也调取了监控视频,结果却发现从当天凌晨2时30分开始,急诊大厅的监控视频全没有了,直到第二天才恢复正常。而除了住院部里有监控,医院其他地方包括院子在内都没有安装监控,薛宣传的踪迹根本无从查起。
对于急诊大厅监控设备当天碰巧出故障,该主管解释,医院的监控设备是新安装的,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正常的,“谁也不可能提前知道那天会出事。”
病人失踪当天因车祸死亡
“我们把病人治好了,但治疗费现在还欠着。”陕中附院工作人员说,玛丽亚医院将病人送来时,只交了2000元押金。因为薛宣传当时处于重度昏迷状态,情况十分危急,医院只能先顾着抢救,到现在薛宣传的治疗费还有1000余元没有结清。
兴平市民政局副局长王雅朝说,玛丽亚医院确实是民政局批准的医疗救助定点医院,但是免费体检与民政局没有关系,是他们的商业行为。
好端端的人为何体检住院后便昏迷不醒?失踪前后为何两家医院的工作人员说法不一样?医院监控视频为何找不到?
昨晚8时许,薛宣传被找见的消息传来,但遗憾的是他已经离世多日。薛宣传的侄子薛举赞说,下午咸阳秦都交警部门通知他们过去辨认一具车祸尸体,下午在中铁二十局医院辨认后,确定死者正是失踪多日的薛宣传。
据了解,薛宣传是在7月8日,也就是在医院失踪当天被一辆摩托车撞死,肇事司机被当场控制。事发地位于秦都区双照街道办西城村附近的西兰路上,距陕中附院近13公里,距薛宣传家所在的店张镇只有大约5公里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