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中西部城市正因中国留学生的大量涌入而悄然改变:在爱荷华州爱荷华大学,每10名学生中就有一个中国人;中国学生的不断增加,使大学城内“小华埠”丛生;就连珍珠奶茶店与火锅店,也逐渐取代了星巴克和麦当劳,成为学校商圈的消费主流。
然而,在日趋“中国化”的校园里,留学生能否融入“主流学生圈”,仍是不少人心中的疑问。
中国学生成为美国“经济提速器”
在爱荷华州一间名为旧国会大厦的购物中心里,来自中国的年轻面孔随处可见。在当地人眼中,这些年轻人衣着光鲜、出手阔绰,享受着不属于他们年龄的奢侈生活——他们的代步工具多为宝马、奔驰,有的甚至是兰博基尼。与之相比,开着福特与道奇公羊皮卡的当地人多少显得有些窘迫。
有着出众消费能力的中国留学生无疑成为当地经济的“提速器”。数据显示,在爱荷华大学就读的中国留学生总计支付超过7000万美元(约合4.45亿元人民币)的学费,其他生活支出更是超过1亿美元(约合6.36亿元人民币)。
在当地媒体看来,留学生的大举涌入不仅提振了当地经济,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在资助美国学生的教育。
“留学生带来的影响巨大,他们让大学在短期内获得所需收入。”布鲁金斯资深政策分析师和助理研究员尼尔·鲁伊斯说,“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长期影响——爱荷华大学的中国学生多来自中国大城市,他们同时连接两个经济体。”
与当地经济提振相对应的,是学生人数急剧增多所带来的压力。回溯20年前,当时在美国念书的中国留学生不过4.25万人,其中大部分人申请的是研究生和博士课程。到2014年,这一数字火箭般攀升至27.5万,其中多为高中毕业后的年轻人。在美国的国际学生中,中国人占据3成,其次是印度、韩国和沙特阿拉伯学生。
在爱荷华大学,中国留学生人数从2000年的几百人上升至今天的2500人。留学生数量的快速增长一度让学校疲于招架——由于学校宿舍不够,数百名中国学生在大堂度过数周甚至数月。
此外,留学生人数增多对当地学生和教授也形成挑战——很多中国留学生英语水平不佳,需要努力提高英语成绩以应对学校要求;教授们则忙着琢磨如何在语言不通、沟通不畅的环境下教学。
当地人让中国学生“滚回亚洲”
急速飞涨的留学生人数也带来了文化上的冲击。在爱荷华州,州立法者开始担忧州内人口被外国学生替代。当地不少教授则担心,学校为了快速解决财政问题而出卖文凭。
“学生的品质必须受到仔细审核,因为中国山寨教育机构和中介造假的消息频出。”美国欧道明大学助理教授克里斯格拉斯说,“教授们觉得肩上的负担不断加重,这让他们很恼火。”
事实上,随着成千上万中国学生涌入美国,美国人变得越来越怀疑中国学生的动机,甚至在校园制造过激言行。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今年2月采访了数名在爱荷华大学就读的中国留学生,几乎所有人都表示,自己至少有一次听到当地人“滚回亚洲”的斥骂,一些留学生的车上甚至被喷上“滚开”等侮辱性字样。
“校园里常有人叫我‘Ching Chang Ling’”(一种嘲笑华人和东亚裔的中文语音)。”爱荷华大学的大四学生李告诉爱荷华城居民新闻网,她对类似情况早已见怪不怪,“这些信息都能在推特上看到,也能在宿舍、街上甚至在交际时听到。”
对此,爱荷华大学的领导承认,由于留学生数量激增,他们还没针对留学生与本地学生增加互动做好充分准备,相关项目并不完善,需要做的事也很多。
“中国本科留学生数量激增让校方有点措手不及,但他们很难融入美国社会是另一码事。”该校副校长汤姆·洛克林告诉美国《世界日报》。在他看来,校方很难判定中国留学生与本地学生“不相融”是哪一方的责任。
“中国学生喜欢组小圈子,本地学生则对和他们交往不感兴趣。”爱荷华大学学生会副主席詹妮弗·丁表示,“连上课时都是留学生坐一边,当地学生坐在另一边。”
国际学生“值得被校园接受”
陈玉浩(音)也有过被孤立的经历。在来爱荷华市之前,她对这个只有7万人的小城惟一的印象是“当地人爱吃玉米。”初来乍到的日子里,她时常感到极度不适,一来想念家人,二来担心自己语无伦次的英语受人嘲笑。
“这种经历在中国留学生中很普遍。由于语言障碍,我身边不少学生选择自动退学。他们时常感到害羞,因不想让自己尴尬,中国学生偏爱‘扎堆’。”她说,“当人们来到全新的环境,所有困难就更为明显了。”
2013年夏天,爱荷华大学三年级心理学专业的陈玉浩与朋友建起一个名为“爱心工作室”的学生组织,以此帮助国际学生解决心理健康问题。“一些积极的事正在出现,”她说,“国际学生该站出来为自己发声,推动学校管理者做更多事。我们要告诉别人,国际学生值得被校园接受。”
与此同时,爱荷华大学也已开始深刻反省,并在学生间提出“学会欣赏和你不一样的人,并与之工作”的倡议,一些学院开始引导教授们将多样化带入课堂并制定有助于“学生们联结在一起”的项目。
在爱荷华大学Tippie商学院,每5名学生中就有一个是中国人,比校内任何院系的中国人比例都高。今年,在商学院开课之前,学校特意要求教授提前学会如何正确叫出每名中国学生的姓名。院长加蒂尔说:“我们该学会正确叫出他人的姓名,以显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