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证幼儿园扎堆安置小区
“两年多过去了,非法幼儿园非但没有取缔,反而变成了三家。”近日,有市民反映,在开发区八里镇金山花园安置小区内,原本只有一家被确定要取缔的非法幼儿园,但经过两年“发展”,如今这里的无证园已经发展到三家,无证办学让人着实为孩子们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12月4日早晨,记者在金山花园看到,有家长陆陆续续将孩子送进几幢安置区的别墅内,几名妇女正在往里面接孩子。随后,有人将院子的铁门从里面锁上,若不是楼房内传出来孩子们的声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是一家幼儿园。在这些封闭的院子内,每家幼儿园竟然都有三、四十个孩子。
知情人告诉记者,这些都是非法幼儿园的办学所在地,三家均没有办学手续。记者透过其中一家幼儿园的铁栅栏看到,一楼厅堂内有几排桌子,10多个幼儿正埋头写作业。墙上有一个小黑板,墙壁上还贴了一些贴画。在厅堂西侧还有几个10平方左右的房间,传来了孩子们读书、说话的声音。其中一间小房间内还摆放着一些小床,床和床都挨得很近,这里就是孩子们睡觉的地方,每张床要睡4个孩子。
上午10点半,三个幼儿园几乎同时下课,孩子们走到了狭小的院子里,而游乐施设只有一个表面已经发亮,背面锈迹斑斑的滑梯,即便如此,还是有孩子争先恐后地玩着。“镇中心幼儿园一学期学费、伙食费、兴趣班加起来就要三、四千,这里最多只要两千,但老师也都是镇中心幼儿园出来的。”一位送孩子的家长告诉记者,因为有价格优势,一年就能便宜几千元,作为农村家庭来说,这样的幼儿园很“实惠”。但对于安全问题,这位家长则表示没有考虑,“门都锁着的,有什么好怕的。”
多位家长告诉记者,因为这几家幼儿园的负责人蔡老师、吴老师、陶老师、王老师等都是本地人,所以把孩子送过来更放心,对于卫生、消防等问题,则都没有考虑过。至于一家幼儿园缘何变成了三家,一位家长向记者透露,原本蔡、吴、陶三位老师都是合伙人,但因为相互不满,导致最终了蔡、吴二人与陶分道扬镳,而王老师则是今年才从镇中心幼儿园退休的。“听说那三个人闹得很凶的,当着孩子的面,什么脏话都骂到了。
对于小区的邻居们而言,这三所非法幼儿园的存在也干扰了他们的生活。“肯定有些影响,但有什么办法呢!”一位邻居向记者表达了心中的无奈,经常有接送孩子的三轮车把本来就不宽的马路堵起来,孩子下课吵闹的声音、早操音乐声都经常吵得人不得安宁。
“无证园”“中心园”互掐
距离三家非法幼儿园一两百米远的地方,是八里镇中心幼儿园,也是目前镇区唯一一所正规幼儿园。“我们最高峰可以同时容纳500多个孩子,如今却只有300多个,生源严重不足。”说起相邻的非法幼儿园,该园董事长姜翠林显得有些激动,并且坦言已经向八里镇政府、开发区等单位反映举报过多次,但至今没有结果。他告诉记者,这三家非法幼儿园的创办人原本都是镇中心幼儿园的教师,因为不遵守幼儿园规章制度,与同事不睦等原因,辞职后就在旁边办起了非法幼儿园。
据姜翠林介绍,早在2009年之前,蔡、吴、陶三人就已经分别创办了无证幼儿园,后来在政府部门的牵头下,协调取缔,资产由镇中心幼儿园折价收购,同时与园方签订了聘用协议。但是,聘用之后的三人不能适应幼儿园的管理模式,屡屡与园方发生冲突,并在2011年,集体递交了辞职报告,“三人走的时候还想拉走其他老师,可见她们另起炉灶是早有预谋的。”今年刚从镇中心幼儿园退休的王老师看到市场不错,又没人来管,也在旁边开了一家无证幼儿园。
“什么不能适应,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当事人之一的陶老师则告诉记者,当时她经营的幼儿园属于八里镇卞港村,后来因为拆迁,卞港村撤销,幼儿园随之没有主办机构,无奈之下,她才将孩子们带到金山花园安置区内办学。“当时姜翠林买镇中心幼儿园时告诉我们,说是合作办学,去了之后才知道是被他聘用,工资最少时一个月只拿820块钱。”陶老师认为,最终选择离开的原因是对姜的办学方式无法认同,“他就是一个商人,买幼儿园就是为了赚钱,课堂上唱歌、画画都不让教,却要教师游说家长到兴趣班去学。”但她同时也承认,自己的幼儿园并未取得合法的办学手续,也没有这样的经济实力。
“我们办幼儿园,主要是应家长的要求,给孩子一个上学的地方。” 陶老师的话也得到另一位离职教师金芹的认同,金芹是王老师的合伙人。她同样也认为,姜不适合从事幼儿教育工作,“15年协议期已到,只要政府从姜翠林手里把幼儿园收回来,我们马上把自己的幼儿园关门。”她告诉记者,自己从1983年就在镇中心幼儿园工作,没想到在姜买下幼儿园之后,仅仅因病请假半个月,就被其开除。“看我身体不好,就找人劝我停薪留职,等于变着法地撵我走。”而三家非法幼儿园负责人之一的蔡老师也向记者表示,选择从镇中心幼儿园“单飞”主要是因为与姜办园的理念存在分歧,并认为“他那里教学、卫生、安全等方面的问题也很多”。
八里镇中心幼儿园园长包老师告诉记者,因为三家非法幼儿园的存在,几乎分掉了三分之一的生源市场。“我们在物价局备案的学费是2800元/学期,但是现在只敢收2300元/学期,外加伙食费700元/学期,但相比还是缺少价格优势。”包老师认为,镇中心幼儿园作为民办幼儿园,因为担心生源流失,现在只能被动地拼低价,这样牺牲掉的可能就是教职工的利益。她认为,非法幼儿园的组织者不断在家长面前诋毁正规幼儿园,抬高自己,随着正规园办园成本的不断上升,生源如果继续流失,八里镇中心幼儿园更加举步维艰。
“她们当时走的时候就带走了五、六十个孩子,非法幼儿园抢生源的同时,一旦出现安全事故谁来负责?”姜翠林透露,去年,非法幼儿园就已经发生过一起安全事故,导致一个孩子脊椎脱位。“两年前开发区相关部门就已经承诺取缔非法幼儿园,如今总是以执行难度大说事,到底难在哪里!”
“生源战”折射乡镇幼儿园管理混乱
“镇政府没有职能去取缔非法幼儿园。”开发区八里镇主管文卫的负责人胡宝松告诉记者,两年前,镇政府已经上报相关情况,但是职能部门只有行政权,没有执法权,必须通过法院来执行,但最后法院却没有受理。目前,这件事情已经上报到开发区城乡管理局。
开发区城乡建设局一位不愿具名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最近,开发区主要领导已经多次会同公安、消防、教育、卫监等部门讨论过八里镇非法幼儿园的事情,将在近期依法采取措施予以取缔。“这件事情开发区管委会上上下下都知道,主要领导亲自开会讨论,但是执行起来并不像外界想的那么简单。”
按照扬州《市政府关于进一步加强学前教育工作的意见》要求,全市每个乡镇将至少办一所达省优质园标准的公办中心幼儿园。但是八里镇公办幼儿园却迟迟没有落实。八里镇宣传科负责人孔令军解释,1999年曾与姜翠林签署了一份15年期经营权承包协议,双方约定,协议期内八里镇不得兴建公办幼儿园。“但是协议期至今年9月止,我们最先的想法是打算回购中心幼儿园,但是教育部门考虑到建筑物老旧等问题,不符合‘校安工程’要求,所以没有同意。”胡宝松表示,回购失败后,八里镇已经紧急在镇西兴建一所全新的公办幼儿园,届时可以同时容纳300多名学生,目前已经进入内部装潢阶段。
“眼看公办幼儿园明年就要招生,如果非法幼儿园再不取缔,镇中心幼儿园生存将更加困难。”八里镇中心幼儿园董事长姜翠林认为,虽然将幼儿园交给了市场,但是每年八里镇附近的生源也就100多人,届时公办园、民办园、非法园之间的竞争,以及市区幼儿园伸向城郊乡镇的触角,更会让民办幼儿园陷入绝境。但他同时也承认,之前已经与相关部门谈过幼儿园回购的问题,但双方在价格上分歧太大。
“取缔‘黑’幼儿园,投入资金办适量的公办幼儿园,合理设置不同性质的幼教机构,可能是幼教事业健康发展的出路。”一位教育界人士向记者表示,部分改制出去的幼儿园已经不能满足“省优质园”的要求,而这些幼儿园很大部分都是由私人老板经营,有的人目的并不在于发展幼儿教育,而只在乎赚钱,把幼儿园当做私产,更无心经营好,导致内部管理混乱。既然乡镇民办幼儿园已经走向市场,就应当尊重市场规律,参与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