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年前,22岁的我以研究生新生的身份成为“准北大人”(因为在大多数人的心目中,唯有本科在北大读的才是“北大人”,故我只能自谓“准北大人”);如今,19岁的儿子杨肯如愿以偿地成为“北大人”。“喜讯传遍祖国,儿子比老子厉害!”朋友的祝贺短信,正好说到了我的心坎上。
杨肯和父亲杨玉圣
杨肯是靠自己的努力而成为“北大人”的。
和90后的不少同辈人一样,杨肯从一开始就是在开放、自由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小时候在北师大实验幼儿园、清华育新实验幼儿园、首都师大育新实验学校,度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时代。其间,他还两度赴美,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体验美式幼儿园生活和小学教育。从初中开始,他就一直在北京市朝阳外国语学校就读,因为家住昌平,故平时住校。这意味着他从13岁就开始了准独立的生活。
对于独生子女一代而言,物质的优裕,环境的开放,利弊兼有。对于我们这些独生子女的父母而言,因为缺乏经验,也往往在教育子女方面左右摇摆,举棋不定。在孩子的教育中,既有成功者,也有不甚如意者。我深感欣慰的是,杨肯几乎是在我没有操什么心的情况下成长的。
朝外的教育,相当有个性,以育人为先,既严格,又宽松;除了课堂学习,还有丰富多彩的社会实践。就学习而言,杨肯各科相对均衡,而且对绘画艺术情有独钟。这一业余爱好,从小学到中学,一直坚持下来,在之后压力越来越大的高中学习阶段,起了很好的缓解阀的作用。
与我们夫妇都是学文科这一遗传基因以及潜移默化的影响有关,杨肯进入高中后就决意学文科,尤其是对历史、英语、国际关系感兴趣。初中的历史课,学校大都不重视,学生一般也不感兴趣,但杨肯学得有滋有味。凑巧的是,教他历史课的老师是我的学生,在历史课上,杨肯常常和老师像说相声一样,问问答答,旁若无人,自得其乐。
到了高中,杨肯在历史课上独立讲授了北美独立战争、美国内战等专题,据他的同学在毕业留言上讲,和老师相比,杨肯讲课不仅不差,而且还更有趣。这种对历史的兴趣,也体现在平时的看书上,因为我的藏书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历史类的著作,所以这方面的书,他读得也最多,几乎把曹德谦老先生写的关于美国人物传记的书都读烂了。罗荣渠先生的《美国历史通论》,杨肯不仅认真读了,而且还写了篇评论,刊登在《世界知识》上,后又收入为祝贺我的老师齐文颖教授八十华诞而编辑的《美国史探研(续编)》文集。跟这种兴趣有关,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杨肯还一度想把历史学填报为第一志愿呢。
可能与不少家长的观念不同,作为家长,我很少在分数上,特别是在名次问题上斤斤计较,更未要求孩子非得考第几。
我一直认为,孩子小时候重在身心发育,以玩为主,否则一味追求分数,考试的重担必然让幼稚的心灵过早承受其本不该承受的重负。与同龄人相比,杨肯也感觉自己所支配的自由时间可能是算多的。他的童年和少年是在几乎没有考试压力的情况下轻松度过的。
读书的种子已然播撒,问题是何时收获。
大概从初中开始,杨肯在课外阅读中就开始读鲁迅、胡适、金庸等前辈以及王小波、贺卫方、陈平原、许章润等名家的作品。进入高中后,又特别关注韩寒,不仅收藏、阅读了韩寒几乎所有的著作,而且还时时关注韩寒的博客,哪怕是在高三最紧张的复习阶段,回家后第一件事也是看韩寒的博客。所以,他读书虽说不少,但逐渐养成判断力,并未掉书袋。
杨肯还有一个优点,即善于和人交往。这一方面和他与人为善、开朗的性格有关,另一方面也与他见的人多有关。从小开始,除了高三阶段,他常常参加我和朋友们的聚会,用少年的眼光,倾听成年人,主要是学者关心的话题。
在同龄人中,相比较而言,杨肯可能是认识当今学者最多的人之一:从年近九旬的来新夏先生、曹德谦先生到八旬上下的江平先生、齐文颖先生、黄安年先生,再到中年一代名家,都有“亲密接触”的机会,因为“见多”而“识广”,这是杨肯与同龄人相比不同的成长经历,也是他的一笔人生财富。
作为一班之长,哪怕是在高中最紧张的学习阶段,对于公益,他也一向乐于承担,任劳任怨,这也是杨肯中学阶段做得很好的一个方面。现在高中文科班的特点之一是“男女比例失调”:女生多,男生少。从同学的毕业留言看,大家相当认同杨肯的班长角色:他不仅被称为“妇女之友”,而且还被认为是“永远的班长”。在特立独行的90后新生代的同学中,能有此评价,是不容易的。
中学时代,尤其是高中阶段,是最美好的青春记忆之一。只是现在的高考和分数,给不少少男少女的这一美好记忆留下了未必快乐的碎片。杨肯是幸福的,他的幸福就在于他的中学生活不完全是在枯燥无味的“分数的牢狱”中度过的,除了课堂学习,还有课外读书,还有画画、养花等业余兴趣,更和老师特别是同学打成一片,主持成年礼,忙中偷闲排演话剧,让班集体成为充满快乐的共同回忆,如此等等,丰富多彩。与单纯的“考试机器人”相比,这种中学生活既充实,又简单,又快乐。
高考前半年,即新年的时候,杨肯参加了“北约”的自主招生考试,但只报了北大、港大。经过两轮面试,被港大文学院录取,但当初报的是法学院而非文学院,录非所报,故决定放弃而待北大。因为高考成绩优异(总分645分,另因北京市优秀学生干部而有20分加分),他无悬念地被北大法学院录取。
考取北大这一结果,固然重要;但为此而努力的过程中学生活,同样美好。(杨玉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