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以为特立独行总该是男子汉的专利,独特异端的女子,毕竟还是少数。
且说明代泰州学派的宗师李贽,一直在南北奔走,“踟蹰横渡口,彳亍上滩舟”(《观涨》)。他在思想的启蒙、独立的宣讲过程中,一次次踏向漫漫长道,直到被诬入狱,以自刎而惊醒天下。
我们也看到上世纪的雨巷诗人戴望舒一再地“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雨巷》),一直在寻找他温馨的慰藉和人生的意义。
读罢长篇小说《彳亍行》之后,使我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关于女子的认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乾坤,今方知在现代生活中,在号称“80后”的女孩子群体中,原来也是这般丰富多彩,原来也可以产生诸多类似于苏日娜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孩子。
作为孝庄后家族子孙之一的萨日娜,也许并没有经过什么刻骨铭心的真正的爱情大风波,更没有创造什么惊天动地的丰功伟业,但是从她从小学、中学、大学一直到北漂过程中的成长史来看,尽管那么多场面琐碎、平凡但却又真实动人,许多成长的烦恼和感情的动荡,都可以使得我们感同身受,似曾相识。
这就是这部自传体小说最为感人的地方,没有太多的夸饰,没有浪漫的笔触,真实、坦诚而又动人,因为在萨日娜长成的过程中,既体现出她个人的诸多特殊性,同时又具备如此广泛、可以令人触摸到生命回忆的诸多普遍性。
当然,萨日娜最能够打动人的地方,也许在于她的孤立无援、她的倔犟性格,还有她特立独行、不依靠人而寻求自立自强的品行,这种品行与其文化追求和生命意志是如此的吻合,以致于即使吃足了诸多苦头也在所不悔。
我们还记得小萨日娜在课堂上因为个别同学的恶作剧、全班同学的纵容,还有班主任的姑息,以致小姑娘在没有课桌和椅子的前提下,整整站立了4节课的尴尬、屈辱、无助和坚强;
我们还记得萨日娜在遭到谷乐的女友的奚落之后,毅然挑战世俗观念和学校习俗,从而毅然决然地追求谷乐的坚毅之举。尽管当她将谷乐追到手之后,又因为诸多的不合适,还是舍弃了这段情缘,可这正是青春岁月和青涩年华中所或多或少必须要走的弯路。
也许有人说为什么萨日娜不停地在拒绝、在躲避、在远遁,其实这正是她的理想主义的追求在世俗生活中的体现,她不愿意随波逐流,更不肯自甘堕落,有这样具备真性情和大追求的女孩在,红尘世界世界将会变得更加纯净也更加美好。
当然最为精彩的篇章,还在于作为北漂大军中的一员,作为公司当中的职员,她所必须要遭受到的竞争,必须要与公司文化要么随波逐流,要么扶摇直上的选择。当她拿到一笔南方的大单子之后,在大家为她叫好、其中也不乏眼红者的情势下,她却在谈笑之间依然炒掉了公司的鱿鱼,有若红叶一片,飘然远去。
其实人世之间,真诚往往与虚伪并存,丑恶常常与美好交接,个性在在于共性耦合,孤僻每每与合群拥抱。萨日娜的诸多“小心眼”,出自于对自己作为一位纯情玉女的过分自恋、自尊与自卫,这在一个人欲横流的物质世界中,显得百里挑一,分外珍贵。然而其中也许有带着几分偏执,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产生一些病态般的过激反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衮衮诸公,在成长的过程中大多如此,但是是否能够保存其本心,守住其本性,则事关人生操守和志向高洁。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对萨日娜对于青春情爱的绚丽篇章投之以期待,对其事业上的辉煌期许在明天,对其浪漫主义的梦想交织在浮想联翩的构想之中。大幕既已拉开,角色初展声容,性格次第显现,好戏还在后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读者诸君的诸多想象,那又将是本书的下一个声部。也许这就是作者所巧设的一个局,给我们留下诸多的悬念,让我们都与作者互动起来,从而殷切地期待着作者的下一部新作问世。
(作者谢柏梁为著名文学史家,上海交通大学中文系前主任,现任中国戏曲学院戏文系主任、北京市特聘教授、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中国戏剧文学学会副会长,国家戏剧家评论学会中国分会副理事长)
(来源:中国经济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