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初,曾有媒体记者将“封口费”事件及灵石矿难向灵石县宣传部、煤管局、安监局、政府办举报。但是,直到2012年7月16日下午,该县安监局办公室燕主任能给出的答复是“案件已经转到安监大队,仍还在调查中。
程晓山(化名),这出闹剧的亲历者、旁观者及见证者——持某杂志的工作证前往灵石县宣传部询问矿难,他是一名亲历者……没拿“封口费”,他是一名旁观者……目睹身边多名熟识的媒体人被封口,他又是一名见证者。
“2011年10月5日,山西灵石县红杏广进宝煤矿在掘进巷道时不慎打通老孔巷道,来自四川广元的矿工王军章前去查看,好长时间都没出来,同是四川老乡的带班长王玉林看到进去的人没有出来,也进去查看终究,之后王玉林的哥哥看到二人良久没有出来,也匆忙进去。
晚上八时许,三人尸体从矿井北航道被抬出。事故发作后,矿方为了逃避处分疾速将遇难者拉到老板老家徐州实行理赔处置……遇难者王玉林、王月林是亲兄弟,系四川广元市剑阁县圈龙乡新桥村9组人,王军章,系四川广元市剑阁县锦屏乡水磨村人,分别赔偿王玉林、王月林家眷85万元和王军章98万元不等。”
死者一、王俊章,男,汉族,出生于1962年09月08日。户籍地:四川省剑阁县,户籍登记地址:四川省剑阁县禾丰乡两河村2组35号……公民身份证号:51082319620908XXXX,获赔98万元。
死者二、王玉林,男,汉族,出生于1957年12月12日。户籍地:四川省剑阁县;户籍登记地址:四川省剑阁县毛坝乡宝桥村3组11号……公民身份证号:51082319571212XXXX,获赔85万元。
“煤矿上委派”的“秦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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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为“封口费”发放者的“秦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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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指为“封口费”发放者的“秦主任”
2012年6月13日上午,程晓山来到灵石县县委宣传部。
“之前与矿方联系采访,该矿一位负责人要求先去宣传部换介绍信。”程晓山说。
到了宣传部,程晓山发现宣传部办公室门口及楼道内人头攒动,“当时听说是3、4家媒体为采访矿难而来。”
所有的“媒体人”都被要求在宣传部办公室一一亮证并登记(名字和单位)。
下午宣传部的人给程晓山打电话,让他去灵石县“晋汾宾馆”,找矿方派来的秦主任。
在宾馆,程晓山认出这个所谓的“秦主任”竟然也是一个媒体人。
这位叫秦XX的主任在查验登记完所有人的证件后说:“我是煤矿上委派的,来谈这个事情(矿难)。来的人多了,回太原联系吧,我(在)太原有一个办事处。”
留了对方电话后,程晓山返回太原。两三天后,程晓山和周围的媒体人聊天时才发现,已经有人陆续与秦XX联系见面。
“谁先与他联系,谁就先见。都被叫到太原市千峰北路金城大厦里的办公室,718房间。进去就发钱,登记过的媒体人每人发1000元~2000元。”
但是,很快钱数就发生了变化,到了2012年6月18日,钱虽然仍在继续发,但数额却成了500元~1000元。
程晓山说,“5月初,有人处理了好价钱,十几万呢,具体是哪家媒体不知道,这事情媒体人之间相互传。”
其实,这个矿难是否存在?领钱的媒体人中很少有人确切知道。“大多数人只知道三个所谓‘死者’的名字,”程晓山坦言,“在5月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秦XX一直在发钱,大家(媒体人)把领钱称为‘领工资’。”
“有多少媒体人从秦XX处领到钱?A4的纸登记了满满4页,一页上登记20家媒体,起码有80家(媒体)吧。”程晓山估计煤矿提前把钱给了秦XX,因为“那几天去过的人说,就他一个人在那里发钱。”
程晓山告诉本刊:秦XX,山西左权人,在当地属十余年的“老媒体”,其先后在《发展X报》、《山西X报 安全周刊》任职,现在“中国预防腐败网”。
据领过工资的媒体人说,在718房间的墙上还张贴着红字“中国预防腐败网”。
2012年6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通报,“中国预防腐败网”、“中国预防腐败调查研究中心”等47家招摇撞骗、进行敲诈勒索违法活动的网站被依法关闭。
近年来,山西不时爆出“封口费”事件。
2008年9月,山西霍宝干河煤矿“封口费”事件被曝。两个月后,新闻出版总署对有据可查的涉案人员60人给予处罚通报,其中有4名新闻记者被处分,14名媒体相关责任人被处理。
2009年3月17日,香港《大公报》以《晋血站问题多 卖血农离奇亡》为题,报道了山西翼城某农民一个多月内4次在山西曲沃献血浆后死亡的事件。3月22日,血站方面在网上发表声明,称香港《大公报》山西办事处记者曾“敲诈”并索要30万元“版面费”未遂后对曲沃血站诬陷,做了不实报道,严重违反职业道德。《大公报》随后回应,指称曲沃县委宣传部官员参与“贿赂”记者未遂,双方还通过网络互曝“谈判短信”……
当地一些有正义感的媒体同行告诉本刊记者,现在这种靠“封口费”发家的所谓媒体人已经开始“鸟枪换炮”、自建网站,煤矿不给钱就往网上贴,和一些知名网络媒体有关系的假记者则拿着矿主的钱帮其删除与封锁论坛的负面报道。
隐秘录像、录音谈“封口费”
灵石县安监局燕主任说,案件还在调查中
就在多数媒体人蜂拥至金城大厦718室领“工资”的同时,某期刊记者进行了隐秘录像、录音。
该期刊记者李XX透露:他拥有一段与秦XX“谈矿难”的视频录像、录音,需要时可向有关部门出示。
这位不愿意向外界透露真实姓名和工作单位的知情人士告诉本刊记者:“这段20多分钟长的录像、录音可以证实‘封口费事件’的确存在。”
以下内容由部分录像、录音整理而成:
“我这里(现在)没钱,钱都返回政府账上了……
我以前在发展X报(工作),下午发展X报的找我,我就没处理……
我在报社(工作)……
杨洪书记(灵石县县委书记)是我们那里的人(老乡),县委书记让我帮忙弄这个事情(矿难)……
(媒体)来过好多家,都是随后商量……
你要了解(矿难)过程就去宣传部,我家里还有很多从网上摘下来的稿子,你要我可以给你……
已经从网上处理了8家媒体的稿子(指删除)……
政府(灵石县县政府)通知我,说你们给县里送了稿子,让我看看(你们)是什么意思。……
来了很多媒体……
这事情不好管,山西X报的老乡还过去了,划拉了1900元,这次中国X易报记者张XX来这里,我把他骂走了……
发放的资金来源于矿方……
霍州一个电厂还有个大事情,4个人,前一个礼拜出的。名字还没出来,(要是出来了)我通知北京,10~20个记者就杀过去了。我也为了闹钱,也为了生活……
这两天灵石5万元开始处理(另外的一起事故),我也去了……
不管(钱给的)多与少,媒体(记者)对我的评价不错。这个我非常自信……”
7月初,曾有媒体记者将“封口费”事件及灵石矿难向灵石县宣传部、煤管局、安监局和政府办举报。但是,直到2012年7月16日下午,灵石县安监局办公室燕主任能给出的答复是“案件已经转到安监大队,仍还在调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