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自办孤儿学校陕北农民今日身家千万不讳言曾面对外界“拿孩子做幌子赚钱”质疑十年前,陕北农民马国成因创办孤儿学校成为新闻人物。十年后,他收养的68名孤儿长大成人,他也因缘际会成为身家千万的商人。
面对多年来围绕他的“靠孩子吆喝赚钱赚名声”质疑,他坚称自己不是“慈善家”,做善事“对得起自己内心清白就行”。
“今年是慈善机构的倒霉年,大的慈善机构相继被曝光违规,但基层老百姓依然实实在在地做着善举。”来自美国的慈善基金会代表Selmon评论说,马在基层做了十年孤儿学校,与那些整天在办公室做慈善的人完全不同。
11月底,内蒙古鄂尔多斯乌审旗。中午11时,寒风依旧,盛产石油和天然气的毛素乌沙漠边上,一个占地30多亩的院子里正在举行一场军民爱心助学启动仪式,受助的对象是当地32名家庭有特殊困难的小学生。
领着孤儿上央视成新闻焦点一个女学生在人群中显得特别。她的父母在一场火灾中丧生,而她自己的头发也在大火中烧光,容貌受损,只剩下年迈的奶奶在家抚养她。
52岁的马国成,肤色黝黑,躲在远处的厨房门边,静静地看着一切。他的亲生大女儿马晓梅给他准备了一碗奶茶和奶皮子,算是忙碌许久的早餐。
这场捐助也是当地军民共建一个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启动仪式,由几十名从当地福利院中长大的孤儿和乌审旗武装部联合主办。活动的亮点在于这些孤儿承诺要用个人收入来回报收养他们的“爸爸”,回报社会,供32个孩子完成从小学到中学的学业。
马国成正是这些孤儿的“爸爸”,曾经的福利院院长,现在的他还是身家千万的生意人。
十年前,他肯定想不到自己人生会如此滋润。这个少年时因家穷到内蒙古流浪讨生活的陕北农民,赶上了榆林附近油田开发的好时机,10多年攒下了90多万元。1998年,因为不到9岁的三女儿遭遇车祸致死和少年流浪经历,不到40岁的他下决心在自家开的招待所里收养流浪儿和孤儿,还一个“心愿”。随后他在榆林靖边县创办了一所孤儿学校,并取得了“社会力量办学”许可证。
2000年儿童节,马国成领着部分孤儿来到北京,登上了天安门城楼看升旗,上了孩子们喜爱的《大风车》节目,一时间成为新闻焦点。
按照马国成的自述,2001年9月,马国成的孤儿学校登上《人民日报》等媒体在北京出尽“风头”后,因明显不符合“社会组织和个人兴办以孤儿、弃婴为服务对象的社会福利机构,必须与当地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共同兴办”的政策规定,被吊销了“社会力量办学”许可证,并将学校解散。那一年的冬天成了他人生最艰难的时期。
辗转创办“公办民营”福利院中国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王德林在2001年初就认识了马国成,当时他还在中华慈善总会工作。
王德林说,2001年2月他受当时中华慈善总会会长阎明复的委托去陕北榆林市的靖边县调查了解“马国成孤儿学校”,因当时一家美国慈善机构表示要资助中国的一家儿童福利机构,正好《北京青年报》登载了马国成孤儿学校的情况。当时王德林调查的情况是,马国成夫妇俩收养了46个孤儿或准孤儿(家里只有父、母一人,没有能力抚养),靠他自己卖菜、开招待所的收入维持这个学校,当地政府几乎没有给予支持。
后来,王德林的调查报告寄到美国慈善机构,不到两星期这家机构就汇来两万美元。但民政部规定:社会力量和个人办福利机构必须和县以上民政部门合办。马国成孤儿学校不符合规定,总会没能把捐款拨付给学校。
2001年初,央视《东方时空》节目把马国成请到北京,由敬一丹做了专访,后节目因故未播出。当年9月,在孤儿学校被吊销后,在校的40多名孩子被遣返。直到2003年,当地政府出具了通知称“同意原国成孤儿学校13名孤儿4名弃婴及无法查证儿童和马国成一起生活,在靖边境内上学,并减免‘九年义务教育’期间的学杂费”。
此后,在北京的一些陕西籍同乡的帮助下,马国成以“监护人”身份带着部分孤儿来到北京海淀区的一所小学插班就读,而他的老婆仍留在陕西老家,边开招待所边照顾余下的孤儿。
2005年,马国成与乌审旗民政局合作,采取“公办民营”方式建立由政府主导,通过个人筹资、接受社会捐赠的综合福利院——“和谐绿荫村”。成员是马国成带的孤儿和乌审旗汉蒙两族的孤老,规模虽然不大,但这是内蒙唯一一个公办民助的福利机构,全部免费。2009年,“和谐绿荫村”到期结束。当年的孤儿都已成年工作,“和谐绿荫村”的孤老转给政府的福利院。
教孤儿学做生意才能自立现在马国成开的餐馆墙壁上,依然在显著位置张贴着他和敬一丹的合照,以及敬的签名“祝国成的孤儿院顺利”。在这个“爸爸”和他的特殊家庭看来,去过北京是最值得回忆的经历。
乌审旗位于内蒙古鄂尔多斯和陕西榆林,靠近毛素乌沙漠,是马国成少年时曾流浪过的地方,随着石油、天然气等能源的开发逐渐富裕。2005年,马国成卖了在老家的房子和旅馆,获130余万元,就开始在这边承包土地,转手倒房。随着房地产行业兴起,他获利不少,成为继续做“善事”的源泉。
马国成说,他先后承包了1000多亩土地,其中有800亩转给房地产商,获利约300万元。此外,马国成和他的孤儿们的生意还包括装修公司、市场租赁、婚庆礼仪、调料摊位、餐馆等。
在这一天的捐赠仪式后,针灸医师李晓竹眼睛红红的,牵着“妈妈”——马国成老婆的手,迟迟不肯离去。今年24岁的她是马国成收养的孤儿之一,学校解散后,多年未见过马国成。她回忆说,“爸爸”从小就雇老师教他们要多才多艺,以后才能有饭吃。
而马国成收养的孤儿除了做生意,有人当了兵,成了警察,有人当消防员、油田工人,有的早已成家,为人父母。在马国成的卧室里,摆着一个“神五”模型,那是曾在酒泉卫星基地当兵的“儿子”带来的。马国成也承认,不是所有收养的孩子都和他亲近,有些走了就再也没联系。“孩子大了都有各自的世界,并不好管。”
一家美国慈善基金会代表因正在免费教马国成最小的“孩子”——11岁的马天笑学习英文,还特意从北京赶来内蒙参加这次家庭聚会。2000年,这个左臂残缺的男婴刚出生就被人遗弃在马国成学校的门口。“慈善这一行很复杂,水很深。有互相接着出名的,有向上找关系的。马院长这样的人不容易。”该会代表Selmon评论。
就在家庭聚会里,从不当众唱歌的马国成借着酒意唱了一首陕北民歌,他说,“要活到一百岁,因为有60多个子女。”
对话马国成“我不可能是道德完人”
广州日报:当初为什么要办孤儿院?
马国成:我从小家穷,上世纪90年代富裕后就想办孤儿院。1996年,我上小学的三女儿在放学路上被车撞死,到现在也没找到肇事人,孩子在医院待了4个多月才火化。当时心里太痛苦,媳妇也精神失常,就提前按照原先计划建孤儿院,先收养了十几二十个孤儿,后来越来越多。
广州日报:你觉得慈善给你带来的名气帮你做生意顺利吗?
马国成:没有。做慈善比做生意难多了。我很尊重关公,他是我的老乡,我的脾气跟他一样。
广州日报:你现在还做善事吗?为什么要你的孩子们做生意?
马国成:这个爱国主义基地投资了300万元,不管赚多少,准备拿出三分之二做善事。我坚持用自己赚来的钱做善事,孩子们有本事就做生意,这是生存也是做善事的基础。
广州日报:你觉得钱在慈善中特别重要吗?
马国成:不是,有一分钱出一分力。当初年纪轻,不懂事,没想到(办孤儿院)一下子就搞了那么大动静。但我跟孩子们说,看老子,那么多复杂的事,我都没泄气过。咱们是农民,慈善救济贫困不是咱们能做的事。我们只能做的是带个头,做好自己。
广州日报:十年来做善事你最大的感悟是什么?
马国成:做善事比其他都有难度,我觉得老天一直在帮我。当初一直有人说我“拿孩子做幌子赚钱”。我也不可能是道德上的完人,偶尔也赌上几把,之前脾气也躁了点,脸天生长了一副凶相,不太会沟通。过了50岁后,才明白一些道理。但我觉得做事对得起自己的内心清白就行。(记者 王丹阳)军民携手救助贫困学子11月23日,内蒙古乌审旗“阳光爱心助学活动”启动,该活动由乌审旗武装部、民政部与马国成孤儿院的孤儿等联合主办,首批共有32名贫困学子受到帮助。乌审旗武装部政委吉日嘎拉表示,活动将着眼关注弱势群体,发挥公益爱心事业,以用爱心回报社会,用真诚传递爱心为指导思想,让每位有爱心的人能够实现自己的爱心,让每位贫困学生实现自己的求知愿望,积极倡导良好社会风尚。(通讯员 周磊)